【黄喻】年轮 7

台风来了,小伙伴们还好吗?

错过了火车简直万念俱灰……来把文补完。

想到要一路硬座回家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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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少天在广州逗留的时间不长,睡了三天沙发之后直接抱着相机跑白云机场飞德国。喻文州开车送他,一路无话。黄少天安静起来也是真安静,揣着手机听着歌,全然不知道唱到了哪首哪句,也不知走神到了什么地方。好不容易到了机场,喻文州开了口,总算是把他老人家的魂唤了回来。

分别也不是第一回,不知怎么每次都弄得特别难受。说不清是尴尬还是难分,说句话竟然都要字斟句酌,想着都累。

思考了一路,还是不知道最后一句该说什么。

喻文州帮他拖行李箱,两人轻车熟路办了登机。白云机场他们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仿佛是他们的第二个家,闭着眼睛都能摸着道路。喻文州将黄少天那个蠢萌蠢萌的小黄人行李标系在把手上,对他说:“最后确认一遍,东西都带齐了?”

黄少天点头:“恩。”

“身份证护照机票手机银行卡。”

“恩,齐了。”

又沉默下来。黄少天目光飘忽了一下,掠过喻文州开了一颗扣子的衬衫领,锁骨隐约可见。他干咳了一声,伸出手将那颗扣子扣上,声音平稳:“那我走了。”

喻文州任着他,只是在黄少天放下手后整了整自个的领子,轻轻应了一声:“一路平安。”

黄少天点了点头,完全是习惯性的,点完之后自己就想笑。小学生的样子,弄得好像他们还在蓝雨,喻文州还是他的队长一样。真是的。

坏习惯。要戒掉的。

他冲喻文州摆摆手,拖着箱子进了安检口。喻文州对他笑,挺清浅的一个笑,恰到好处。黄少天不敢回头去看,连低头都不敢,就怕机场地砖太光亮,会映出喻文州的笑。

更怕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

黄少天按住自己胸前的相机包,狠狠闭了闭眼。闭得太狠,眼睛都疼。他猜自己现在肯定满脸狰狞。

黄少天,气度呢?

他逼自己深呼吸。一次两次三次。手心攥皱了的机票上全是他自个的汗。德国科隆,那里过几天有一个大型摄影展。他对喻文州说他想去。

喻文州只是笑着看了看他,说,好。

其实想不想谁知道。他自己都不清楚。那个摄影展的确很盛大,然而参展的摄影家没几个他喜欢。要硬说的话,黄少天最喜欢的该是旅游,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摄影只不过是顺带的产物。他从没想过自己要在摄影界闯出什么名堂来,对黄少天来说,他最辉煌的时候交给了荣耀,交给了蓝雨,而这已经足够。

没有什么比荣耀和蓝雨更重要。

黄少天仰起头,灯光太亮,直直刺着他的眼,激起了幻象。深深浅浅重重叠叠的光影。

说不清哪是光哪是影。

他忽然就笑了。他和喻文州不就正像这光和影?光明的剑客,黑暗的术士。剑与诅咒,剑所指的地方诅咒也如影随形——可世人哪里分得清谁是剑谁是诅咒?也许他黄少天是剑,明面上的那把剑,手握冰雨,披荆斩棘,可是喻文州又何尝不是一把剑?喻文州这把剑磨得太厉,千军万马可直破,他黄少天才是随剑的诅咒。

“诅咒离不开冰雨,少天。”

骗谁呢?

剑没有主人便是废铁一块,然而诅咒从不需要主人。

臣无王不为臣,王无臣仍为王。

没有我你不也过得挺好吗,喻文州?

 

黄少天从来没觉得他懂过喻文州。世人都说他该懂,然而黄少天觉得他不懂。

谁懂?喻文州那样的心,这个世界上有谁能懂?

也许王杰西,也许叶修,总之不会是他黄少天。

他也不敢懂。

黄少天觉得喻文州就像一本打开的书,摊在他面前,装帧得华美,里头字字句句都看得清晰。然而字里行间的哪些个心思,是柔情蜜意或是刀锋剑影,他摸不透,也不愿摸。有时黄少天情愿这样就好,只懂他个八分,留个余地你好我也好,省得丢了姿态变得伤痕累累。

但人心总是不足,每当看到喻文州和别人说话,他但愿自己能懂喻文州个百分百,这样那人就不会在别人眼前露出他从未见过的表情,不会做出他从未见过的动作。

他愿意喻文州整个儿都是他的。

从头到脚,从皮肉,到骨血。

然而总不可能。他黄少天顶多也只能把喻文州的一颦一笑都藏在心底细细收藏,没法将他这个人关在心里头。

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关住喻文州。

他不能。

别人也不能。

 

黄少天走后的第三天,一场有着一个相当婉约的名字的台风正面袭击了广州。

喻文州把所有的窗户锁死,狂风呼啸着拍打着玻璃,隔着斑驳水痕能依稀看到外头疯婆子一般左摇右摆的树枝。

喻文州轻轻叹了口气,是为他阳台上的花花草草惋惜。那株种在阳台角的玉兰才开了第一树花,连花苞都没有完全绽开,就已经凋落在狂风骤雨下。

从来风雨不饶人。

他窝在沙发里刷了刷手机,吊灯突兀地闪了一下,一道闪电划过乌黑的天际,迟钝了一会才传来沉闷的雷声。黄少天已经在科隆的大街上欢脱地游荡,而他只能被困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头。喻文州摇头自嘲地笑了笑,原来的战术大师现在不过是一个无业游民,家里指不定哪天就会断粮断炊,想想真是讽刺。吊灯又是一闪,他抬头看了看,干脆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手机算什么,关掉了不过是与世界失联罢了。

喻文州拿脚把沙发边上的垃圾桶勾过来,拿起桌上的小刀削铅笔。说起来还是旧营生,多年不做再捡起来都觉得手生。去蓝雨之前他在广州最好的美术学校,读的特长班,天天从早画到晚。喻文州迷上荣耀还是因为当初同学给他看了荣耀的人设,那一秒的惊艳让十四岁的喻文州迅速入了坑,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论画风华美细腻大气雄浑的重要性。

作为一个混B站的大触,喻文州的速写能力相当惊人,他的一个电脑绘图PS流程还被顶上过B站首页,收割了大片膝盖。不过其实私底下,作为一个精分的水瓶座,喻文州最喜欢的还是画漫画——要么是少女风到极致的恋爱短剧,要么是热血到简直要去炸学校的狂霸酷帅漫。黄少天有幸观摩过喻文州的手稿,从此对自家队长的崇拜程度刷刷刷冲上了又一个新的巅峰,当然,顺带也刷新了对喻文州的认知。

和水瓶座在一起总能有不一样的惊喜。

狂风更劲,灯闪个不停,鬼片一样的气息。喻文州随手在纸上钩了几笔,下了笔才觉得不对,这三四笔画出来的脸型轮廓活像是黄少天,简直见了鬼。

又不是玩的笔仙,还测什么心理活动。

喻文州重重把自己摔回沙发上,顺手把笔扔到一边,抱胸叹了口气。

黄少天黄少天黄少天。

闭上眼不用刻意去回想都能闪现的微笑,开心的淘气的挑衅的耍帅的卖萌的,好大一个黄少表情包。印象中黄少天就是那么阳光明媚的一个人,所有的锐气都巧妙地藏在底下,只摆出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凑到你眼前,弄得你根本没办法去讨厌。

明明是锐利如剑的一个人,却要把自己伪装成绒毛玩具。

蓝雨黑们总说喻文州是笑里藏刀,天生一个伪君子。但对黄少天,除了话唠这一天下人都知道的缺点以外还真没有什么众所周知的黑点。

喻文州一直觉得黄少天的伪装做得比他好。他手上没有刀,但是人人都猜得到他身上藏着刀。而黄少天,明明人人都知道他手上拿着剑,可他们常常忘记他手上的剑。

多成功。他喻文州真是自愧不如。

他面前摆着黄少天这柄剑,却从来不敢牢牢地握在掌心。喻文州心里明白,他是蓝雨的王,他能操控郑轩,徐景熙,李远,卢瀚文,甚至能操控对方,但唯独操控不了黄少天。黄少天总是不一样的。握在掌心力道总是难以掌握,太锐利的剑最易伤手。

所以他放黄少天自由——赌他对蓝雨的忠心,赌他对他喻文州的信任。

他赌赢了。

 

“我会把你排除在我的战术布置之外。你可以自由活动,但是必要的时候,我会对你发出命令。”

十八岁的黄少天靠在墙上不冷不热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给你足够的自由。”十八岁的喻文州神色平静,“你不受我的控制。出击的时刻由你自行掌握。”他看着他的眼睛,表情认真,“少天,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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